文/杨宗鸿
不是引子的引子
书法艺术是东方艺术的精华,中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讲究书法艺术的国度。汉字独特的方块造型一当挥洒为飘逸的线条和灵动的点画,便在变化无穷的境界中升华为艺术,使之站就中华民族一道亮丽的风景,千秋万代,熠熠生辉。
江山锦绣,书家辈出,代不乏人,各领风骚。从羲献父子到颠张醉素,从苏黄米蔡到神笔王铎,一座座高峰拔地而起,巍然耸立于神州书坛,放射出无比灿烂而辉煌的光芒。
逝者已矣。当历史巨轮隆隆碾过亘古岁月滚进新世纪,古老深邃的中国书法艺术似已黯淡无光。随着“现代书法”的勃兴,非字非画玩意儿的一度横行,极度变形夸张的扭曲,纯正的中国书法艺术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摧残。一批走终南捷径写一聪明字~而误入歧途的一书法家~遍及中国,几使只要有了宣纸和墨,玩童也可成书法大师的惨象出现于书法圣殿。 试问,没有深厚的传统功力,没有对中国书法几千年的融会贯通,没有自然、社会、人生的丰富阅历和渊博素养、高洁情操,谁能称得起书法大师?谁能侈谈书法艺术的真谛?谁又能谈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创新?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如歌坛之王洛宾,画坛之陈子庄、黄秋园,避闹市而修炼,离世人而苦研,卓然成一代大师者,书坛有几人?在众人挤入书坛,你推我撞, “名家”辈出的热闹场中,有多少人浑然不顾而深植民族与传统的土壤默默躬耕,驾扁舟遨游千年书海而自甘沉寂?而能数十载备尝艰辛仍醉心书艺,日日临池,遍习历代碑帖数百遍而自出机杼,真草隶篆无所不精却从不张扬者更有几人?
一代隐者倪为公,就是这样一位书坛奇人。
(一)从崇明宝岛到凤凰山村
道道飞瀑,涓涓流泉,汇成清澈透明的山涧,在钟灵毓秀的化稿溪自由徜徉,悠然凝就水尾河之源头,汩汩而下,穿水尾,越凤凰,蜿蜒注入赤水。
凤凰小镇,四周青山环合,遍野稀世桫椤,炊烟袅袅,渔歌互答,俨然世外桃源。
黄昏。河畔。几株造型奇特的古榕丛中,红砖碧瓦的小楼依稀可辨。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凝目注视窗外。那潺潺的流水,嶙峋的怪石,旁逸斜出的枝丫,在他炯炯的双目中全化作点横撇捺,气势飞腾。
一缕河风吹过,拂动他飘飘的美髯。稍顷,他坐回竹椅,铺开废旧报纸,又开始他每日三四小时对点画和线条的锤炼了。
这位气度非凡,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人,就是倪为公先生。
倪为公,号髯叟,又命崇岛人。一九二五年生于上海崇明岛。先生一生历尽人世沧桑,颇富传奇色彩,曲折坎坷而又多姿多彩构成他风风雨雨的人生历程。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期,为追求进步与光明,英姿勃发,风流倜傥的倪为公离开美丽富饶的上海崇明岛来到天府之国,毅然投身革命。他执教立信会计学校,以教书为掩护从事地下工作。在解放大西南的隆隆炮声中,他受重庆地下党派遣,穿越枪林弹雨,不畏白色恐怖,辗转重庆、成都、泸州等地进行革命活动——他组建泸州新民主主义解放社,亲自策动国民党川西将领黄鳌在崇州起义,组织成都市民欢迎解放军入城,为革命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为革命出生入死的日子里,他曾与国民党特务进行过殊死搏斗,从一连宪兵的包围追缉中虎口脱险。策动崇州起义期间,黄鳌与他同床共枕,共商起义大事;在革命组织遭受破坏之际,他又巧妙躲过捕杀,将重要信息传递给同志……
五十年代初,他先后就读西南人民革命大学和西南军政大学。军大毕业,倪为公即在西南军区从事军队文化教育工作而进驻泸州。一九五七年,一右派~帽子压顶,他蒙冤逐遣川南古宋、叙永等地;六十年代,风云突变,“史无前例”的浊浪又将他卷入水尾凤凰偏远山乡。蒙冤受屈中,倪为公先生从不低头,“工作组”让他交代“罪行”,他反将审问者驳得哑口无言,不知所措。最有趣的一次,审讯人员反成了他的“学生”,听他大讲特讲马列主义和革命道理。
在水尾、凤凰那些冷馆孤灯的日子里,倪为公先生饱尝了人间的一切磨难。批斗、游街、捆打、挂“黑牌”、戴“高帽”……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身上重复上演。直到一九七六年十月的惊雷怒吼,人们才停止了对他的折磨,他和相依为命的妻儿蜷居于凤凰河畔的陋室中,再也无人问津。
(二)四十载砚田躬耕与组织部的泪滴
早在少年时代,书香门第出身的倪为公就对书法产生了极大兴趣。十七八岁,乡亲们就请他写匾题字,在投身革命的岁月里,虽不得不辍笔但仍心有所系。解放初,他曾为成都出版的((工农日报))题写过报头。当历史的云烟把他淹没于蜀之鄙地时,他没有怨恨,没有后悔,更没有倒将下去。 面对不公待遇,艰难曲折,倪为公先生随遇而安,笑对红尘。他把一切苦难视为磨炼自己意志的动力,日日临池,苦研书艺,历尽风雨飘摇也未曾辍笔。鸟鸣不绝的四围青山是他朝夕相依的伴侣,涟漪回荡的凤凰小河是他日夜谛听的乐韵。
四十年风雨晦明,便有他四十载书海览胜; 四十载苦辣酸甜,便有他四十年砚田躬耕。
倪为公先生以豁达的胸襟遗世独立,相依青山绿水,将从小钟爱的书法艺术化作生命的另一形式,朝摩夕揣,艺与日增。批斗游街之余,牛棚中,河滩上,沙地里,无不留下他以树枝为笔,以沙地作纸的身影。当疯狂的人们革了文化的命之后,废旧纸张又成为他泼墨挥毫的“宣纸”,那一堆堆, 一捆捆重三叠四、整整齐齐置于床下屋角的作品,数以吨计,便是他数十年精习书艺的明证。
他临遍了历代名家名帖;
他临遍了天地间每一缕清风,每一条溪流,每一片枝叶,每一方怪石;
他临遍了人世的风风雨雨;
他临遍了自然的崇高卓绝……
他深居山林,超乎红尘,他的书作便没了都市的喧嚣,少了尘世的媚俗,淡了功利的墨痕。
写呀写,练呀练,四十余年苦心孤诣,想必已登峰造极。可有谁知道,那些笔精墨妙的书作却是倪为公先生在头“一右派”、“托派”、“反革命”二顶“桂冠”的日子里怀着对祖国书法艺术的一腔深情苦练而成的。更有谁能想到,在“牛鬼蛇神”们都翻过身十余年后,“桂冠”却依旧戴在倪先生的头上。在“右派”们纷纷摘帽之时,曾有人劝倪先生到上头问问自己的事,他老是重复“党也许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个人的事算不得什么,相信党会澄清一切”而对自己的事不闻不问。上级有关部门也曾在全省范围内寻找过他但未果,人们以为他早已离开了人世。直到一九九二年底,经四川省委组织部批准,泸州市委组织部才正式行文为其彻底平反,恢复一切名誉并落实离休政策。其平反和落实政策时间之晚,在全川乃至全国恐绝无仅有。
叙永县委组织部的人们至今难忘如果一九九三年一月五日那一天,当组织部的领导宣读完那份字字千钧的文件后,年已古稀的倪为公先生竟当众痛哭失声,使所有在场人也禁不住潸然泪下。那是何等揪人心魄的泪水啊,除了有对自己蒙冤受屈几十年而终得昭雪的倾吐,更多的却是他对党终于拨开迷雾找到他,并还了他历史本来面目的真心感激:
(三)精湛的书艺构建和独到的书论体系
数十年如一日,在书法艺术的王国中,倪为公先生营造着一种与众不同的艺术世界,走出了一条卓尔不群的通幽之径。从《散氏盘》、《石鼓文》到吴俊卿,从《张迁碑》、《石门颂》到金冬心,从钟王到颜柳,从颠张醉素到王觉斯,真草隶篆,无体不包,粗犷秀美,无格不具。历代名家名帖,都让他在每日三四小时的锤炼中烂熟于心。
然而,近四十年千锤百炼的功力对倪为公先生而言还算不得什么。他野鹤闲云,纵情山水,与草木为伴,与乡农为友,那气象万千的自然景观给他的启迪和禅语绝不亚于历代先贤的碑刻遗墨给他的营养。日日临池之余,
他走向田边地角,走入崇山峻岭,天地万物的无穷造化给了他不尽的书法源泉。在他生机勃发的点画线条间,浸润更多的是大自然的精气。从半旱式育秧的稻田中,他创造出“双龙出海”的崭新章法;在点播、撒播、条播的菜畦间,他又悟得了字与字避让、映衬、顾盼的万千变化;他以竹竿划水渗透“锥画沙”,以老树枯藤妙比“屋漏痕”。从那铺满田间地角的铁线草旺盛的张力和看似柔弱实则有如钢丝般的藤线中,倪先生又悟出了一种崭新的书体“铁线狂草”:“法之道,欲求精深大成者,必得师法自然”,是他日后开山收徒时常告诫弟子的警语。
倪为公先生曾有《论书一绝》云.“三分秉赋七分功,能记善忘贵融通。深入浅出得真味,稚笔素心天趣浓。”书法的继承与创新,全在“能记善忘”,让他“深入浅出”一语道破天机。他以隶书笔意、楷书间架构建出一种“隶楷”新书体,将汉隶与北魏书融铸一炉,令人在领略汉隶优美温雅的同时感悟到北魏楷体的刚健雄浑。他的行书,造型优雅,笔法精到,技法完备。通观其行书作品,行行得气,字字有神,一种随物赋形的自如境界呼之欲出。其草书更是水墨淋漓,气势夺人,充满盎然生机。特别是他的狂草,柏雨松风,漫溢其问,一如闪电惊雷,倒海翻江。其间既可看到颠张醉素的痴狂,又有黄山谷、王觉斯的铿锵,更有梅花道人的空寂,傅青主的跌宕,但整体风貌却又为倪氏所独有。其小楷的精致与雅气,篆书的古拙与文气更令人叫绝。他众妙毕备的书法艺术,在其个人书法作品专集《倪为公书毛泽东诗词四十八首》中可窥一斑。
论传统,倪为公先生是靠几十年抽筋折骨的功夫站立起来的,在继承的同时,他是在筛选历史,去粗存精;谈创新,他深悟自然之禅机,真草隶篆皆自辟蹊径,大拙大巧,大丑大美在他的书作中得以和谐统一。难怪他的书作人见人爱,叹为观止;难怪他蛰居边鄙书作却不胫而走,八方饮誉。
对书法艺术的感悟,倪先生道人所不能道,言人所不能言。一次,茅盾文学奖评委、四川省评论家协会主席何开四先生赴倪老隐居地拜访他。先生打开话匣,侃侃而谈。其精辟的见地,无疑是他独到的书论体系的闪现——
“书法艺术包罗万象,是艺术中的艺术。书法择人,搞书法需要天赋,但并不是一些人讲的那般神秘玄乎,高深莫测。
“要出入书法的殿堂,必须走正路。下狠功夫临帖。临摹要找历史上的最高水平,当代人的字一个也不能学。临帖,只能临到七八分似,要留三二分发挥自己。
“临摹应贯穿整个学书过程的始终。在每天的临习中,可变换字体进行,如此则笔意交错相通。
“书法无非三种功夫:一是千锤百炼的字内功,二是旁搜博涉的字外功,三是在传统之上的创新意识。书法本身需要千锤百炼,这才是严格意义上的字内功。一部分人讲什么字外修养提高了便能写好字,纯属无稽之谈。
“书法与哲学渊源甚深,能否成一代宗师,就看有无哲学头脑。一幅书作要有节奏,对比、映衬、顾盼,就是书家在制造矛盾中统一矛盾。
“书法线条的厚重并非肥硕,即便细若游丝,也要极具力感。
“写字是在纸上打拳,打拳是在空中写字,这就是书法与武术的要义。
“一书法艺术的生命全在线条的质感和点画的生命力之中。这种质感和生命力源于书家一颗爱天爱地爱人的美好诗心, 一言以蔽之,是书家博大宽广的情怀在书写中的流露。
“日本书法无论怎样发展,只能是中国书法的分支,书法艺术的根在中国……”
有着文学、音乐、医学、哲学等诸方面素养的倪为公先生,对书法艺术独到的见解在他的书论集《墨海锤敲断想》手稿中有更为精彩的表述。有这么一句——“在所有的字外修养中,人品第一”,就被倪氏弟子奉为圭臬。而倪先生高洁的人品更是口碑载道,令所有见过这位行踪飘忽来去如风的世外高人者悄然动容,低首心折。著名美学家、文艺理论家曹廷华在撰文评论倪先生书艺人品时有言:一读先生的书法会读出一种韵味,一种境界,一种胸襟气度,一种人品才情。在先生的书法中,我们所见的不是点横撇捺的笔墨,而是流荡于其间的风骨、神韵、精神;是那种超拔厚重的苍劲,是那种阅尽人世的苍伤感,是那种不是作为艺术家而是作为人的尊严与价值。他的书法作品不仅告诉人们什么是书法艺术,更告诉人们什么是书法精神……”
(四)从凤凰小镇再到大江南北
倪为公先生不是名家,中国“主流”书坛没有他的地位。但他出神入化的书法作品却令许多“名家”自愧弗如,瞠目结舌。川内川外,其书作悄悄潜行,得到他书作的人们无不欣喜万分。他从不参加那些名目繁多的“大赛”、“大展”他至今也没有一个什么会、某某员之类的头衔,但他蛰居远鄙数十载精习书艺,以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书法逐渐为世人知晓——
一九九四年四月三十日,《四川日报》一天府周末“以特稿《书坛隐杰倪为公》为题,对倪先生的精湛书艺做了特别报道。
一九九四年六月十日,《青少年书法报》头版整版又以《击水中流当年事野鹤闲云隐凤凰》为题对倪先生作了更深报道。随后倪先生收到北京、上海、河南、山东、浙江、福建、安徽、江苏等全国二十多余个省市书法家、书法爱好者来函,有读者在函中称《青少年书法报》每期推出一个书法家,倪先生是最优秀的一个,其书法作品产生了“动人心魄的魅力”,有人不辞千山万水要到四川拜识倪先生;有人愿倾其家产求得先生一幅墨宝;更有人要前往倪老隐居地追随先生左右……
一九九四年八月,中国四川国际民间艺术节泸州分会场隆重举办“倪为公书法艺术大展”,市委、人大、市府、政协四套班子领导齐为大赛剪彩,一百余幅倪氏书法精品引得川南各地书法爱好者和收藏迷蜂拥而至,参加艺术节的美、德、墨、比、朝等国使者和沪、滇艺术家代表团也纷至沓来,留连往返。
一九九五年三月,巴蜀书社出版了倪先生书法作品专集《倪为公书毛泽东诗词四十八首》,时任四川省文化厅厅长的周正举先生为该书题写了书名,颇通书道的泸州市副市长杨正康为该书作序。
一九九五年八月,第七届国际名酒节在泸州拉开帷幕,由倪为公先生创作,泸州老窖股份有限公司耗资三十余互兀镌刻而成的中国第一书法巨碑《白酒图》横空出世,落座泸州老窖罗汉基地。全碑高九米,宽七点二米,镌刻精美,大气磅礴。这一鸿篇巨制,不仅是中国书法碑刻中的新突破,更是一代大师倪为公先生留给世人的千秋大手笔。该碑于同年十月载入上海大世界基尼斯之最,《人民日报》(海外版)、《羊城晚报》、《澳门日报》数十家报纸报道了这一盛事。
一九九六年三月,在海内外享有盛誉的《书法》杂志第二期辟出专栏,以“专题”和“现代书家”两个栏目介绍了倪为公先生其人其书,把倪先生博大精深的书法艺术推向海内外。
二O O二年八月,倪为公先生受中国艺术教育促进会常务副会长仇春霖之邀赴京,登上八达岭长城泼墨挥毫,观者如云,堵绝通行;九月,PHE国际青少年书画艺术盛典开幕式在山东蓬莱举行,先生应邀出席开幕式,接受中央电视台一套、四套、七套节目专访。
二O0六年五月,世界级风景区九寨沟风景管理局遣专人诚邀先生为景区著名景点“珍珠滩瀑布”、“长海”、“树正群海”等题写景点名。
二。一一年五月,《华西都市报》整版强势推出《一代隐者 一代大师》倪为公,将倪先生誉为中国“铁线狂草第一人”。
二O一二年三月,倪为公先生赴成都短住,何开四、滕伟明、伍松乔、聂作平等文艺界名流与其会晤,并接受《巴蜀画派》、《读城》、《华西都市报》采访……
倪为公先生不是神仙,但人们却称他做“神仙书法家”。
倪为公先生无意成名成家,但世人却欣然接受他这位属于当代和未来的书坛奇杰。
倪为公先生有名了,但他从来不在乎名气,仍旧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近年来,全国各地慕名索书者络绎不绝,对于真正喜爱书法的人,倪先生尽量给予满足。而对于附庸风雅之辈,先生经常把他们拒之门外。一次,一个开煤矿的老板抱着一捆大钞登门求字,被倪先生一句“今天封笔,不写”硬给撵了出去。他常讲,名气的大小与艺术成就的高低并不成正比,一些被弄得可以上天入地的“名家”实在写不出像样的作品。我惟愿自己的书作不要玷污书法艺术的圣殿,成功与否,留与时间和历史去检验。
当年,倪为公先生从中国第一大都市坠入川南偏远山村,如今,足不出户的倪先生精湛的书法艺术又从川南僻地走向大江南北,这极富戏剧性的往复之间能给人们什么样的启迪和顿悟呢?
“一切真正的艺术家都必须要耐得住寂寞与孤独,甚至痛苦与忧伤。大寂寞大孤独大成功,小寂寞小孤独小成功。”也许,倪为公先生这段精辟之言便是谜底。
并非尾声的尾声
已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中国书法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每一代中国人都有责任将其发扬光大,推陈出新。举目当今书坛,叶公好龙者甚众,真爱者屈指可数。数以亿万计的大、中、小学生十之八九对书法一道漠然而又陌生,各种名目的书法团体面对市场经济的浪潮已“量变质变”。一些书法爱好者们小有所成便沾沾自喜,甚或以名家自居。不少“书法家”装神弄鬼,不明所以。
倪为公先生有着数十载抽筋折骨的苦练,有着高洁的心灵和宽博的素养,更有着对自然、人生的深刻禅悟,有师古不泥古,出新意于法度的独创意识,因而他成功了,形成了倪氏飘然不群的书法艺术风格。倪先生的成功不仅仅是个人的成功,也不是某时某地的私有产物,他精绝雄浑的书法艺术属于整个中国大地,属于中华民族,绝不会被历史烟云和人为阻碍所淹没。先生曾有七绝《述怀》一首,诗云:“卅载面壁虱轮功,漫步书山觅宝穷。少小早怀射潮意,白首轩昂上万峰。”数十年看虱如轮,书山漫步,倪先生书艺早已炉火纯青,超凡脱俗。如今,八十八岁高龄的倪为公先生双目炯炯,美鬓潇潇,精神健旺,仙风道骨。他每餐可饮二两郎酒,当日练就的一副金嗓子风韵犹存,偶尔一曲高歌,
充屋绕梁,回肠荡气。每日读书、看报、临池、悟道、各式各体书法作品天天在他的笔下吐故纳新。
“无情生白发,有意买童心”是倪为公先生自撰的联语。髯叟,银须舞动优美的线条,怎会无情?而先生那闪亮的童心又岂是有意买得到的么?